十夜长亭九梦君(四)-《问棺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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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起身要走,又顿了顿步子,回身问李十一:“你说,我同那桃金娘,哪个好看?”
    她一面说,一面将耳发挽到后面去。
    李十一忖了忖:“相貌是其次,阿桃性子和顺些。”
    “放屁!”若不是隔着桌子,阿音直想上手拧她。
    李十一回视她,平静的眸子像一面镜子。
    阿音不甘心地将肩头软了下来,自顾自笑一声,朝宋十九努努嘴,道:“你喜欢乖巧可人的,自然觉不出别的好。”
    李十一翻着书,眉头悠悠一挑:“是么?”
    宋十九支着下巴的手往上一挪,捂住笑盈盈的嘴角。
    这夜寒风刀子似的刮骨头,偏偏阿音穿着单衣,在巷子里鬼似的晃荡了二十来圈,硬生生吹了一夜风,第二日终于如愿以偿地起了烧。宋十九推门而入时她晕得迷迷糊糊的,一面打喷嚏一面伸手薅床头的镜子。
    宋十九忙上前将镜子递过去,阿音只撑着眼皮子扫了一眼,见不是太难看,便将其扣到胸上,锁着眉头轻轻地哀吟起来。
    宋十九喉头一动,神色复杂地看她。
    宋十九一直以为,爱情能激发人了不得的潜能,是以自己才能将所有的机灵和聪慧都搁在与李十一的博弈中,而她望着阿音,这才发现原来有人是恰恰相反,情意将她惯常的八面玲珑褪干净,变作一个再蠢笨不过的傻姑娘。
    傻姑娘眯着肿泡眼儿,头上搭着热巾子,唉哟唉哟的,一会子又停下来,问宋十九:“她的耳报神这样灵,竟半点没动静么?”
    宋十九宽慰她:“兴许是病了,收了神通。”
    有道理。阿音虚弱地点点头,攥着宋十九的手:“你去喊她。”
    末了又嘱咐一句:“千万别说我请的,只说你瞧不过眼了。”
    宋十九应了,掩门出去,阿音闭着滚烫的眼数了一百来下,阿罗裹挟清凉的风入了内。
    阿音的心突突跳起来,回光返照似的,原来她的脚步声自己也认得,原来她和她从前是太吵闹了,吵得令她此刻才有机会听一回她的脚步声。
    她感到阿罗坐到她床边,轻柔的视线拧在她不规整的巾子上,又看一眼一旁铜盆里的温水。
    她没说什么话,只将手扶在铜盆外侧,阿音听见细小的气泡声,不大的热浪自铜盆处传来。她想起头一回同阿罗共赴巫山后,她也是如此捧着一个茶壶,里头的水滚烫起来,然后贴心地为她斟上一杯茶。
    她又想起阿罗曾将那双手覆在自己胸上,那时胸腔里又暖又涨,也不知她使没使术法。
    阿音眼皮子一动,听见阿罗问她:“此刻难受,昨夜又怎么出去吹风?”
    阿音心旌一晃,睁眼盯着她,呼出的气灼人得很,目光也灼人得很:“你能听见?”
    “听不见。”阿罗道,“自阿蘅那日嘱咐我,我便有所控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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